26我想要愛

這是霧山鎮難得的一個響晴的天。

因為面海環山，這裏終年雨水很多，冬天更是難見陽光。

天氣好，家家戶戶把被子拿出來曬，車一路穿行在小巷裏，沈懷珵一直扒著窗沿看外面的風景，瞧見了幾只土狗和幾樹梅花也要說給莊弗槿聽。

“坐好，”莊弗槿覺得沈懷珵應該是屬向日葵的，給點陽光就燦爛。

他按著對方的肩膀讓人靠在座椅靠背時，“吵得我頭暈。”

沈懷珵立刻就乖巧不動了。

也就乖了一小會兒，沈懷珵轉過頭來問莊弗槿：“剛才出門前你問我的那些話到底什麽意思呀？”

“你說可憐我？”沈懷珵難以置信，“你可千萬不要因為覺得我可憐而對我好，因為我一點也不可憐的。”

“我父母對我很好，而且這張臉，你總覺得我這張臉是假的，但你可以摸一摸，真得不能再真了。”

沈懷珵說了一大堆，莊弗槿看著他，問道：“你小時候為什麽不去正常學校上學？”

人臉覆制手術是可以精細入微的，莊弗槿不會拿這個當證據，轉而問起沈懷珵小時候的事。

沈懷珵動了動唇，不好回答：“這是我的秘密。”

莊弗槿淡然道：“你有隱瞞這麽多事，那我懷疑你不也很正常？”

沈懷珵想解釋，話到嘴邊，又咽了下去。

其實不是他不回答，而是他也記不起來了。

他如果告訴莊弗槿自己失憶的事，就有可能會暴露自己的疾病，暴露自己是一個劣等患者。

沈懷珵信誓旦旦：“我不是壞人，日久見人心，你會相信我的。”

莊弗槿沒有接話。

他當然不會相信這些虛無縹緲的保證。

沈懷珵接近他一定是帶著目的的。

要名或者要利。

現在他們維持著一個各取所需的平衡。

莊弗槿利用沈懷珵拍和前任的紀念電影，沈懷珵要待在他的身邊從他身上攫取利益。

他們今天要爬的是柳山。

柳山在群山之中不算高，但風景秀麗，山頂平坦，用來觀景再好不過。

莊弗槿和沈懷珵到時，另外三位已經在山腳等著了。

喬止逸看到衣服一黑一白的兩人下了車，隔了好遠熱情招手。

“嗨！”喬止逸說，“還好莊前輩來了，不然我們今天的活動可不圓滿。”

他能成為流量，樣貌自然不差，清瘦白皙，五官端正。

可和沈懷珵站在一起就會顯出差距。

貧瘠和豐沛，木訥和靈動，造作和自然的對比。

百裏挑一和萬裏挑一的區別。

直觀到讓人心灰意冷。

所以喬止逸看到沈懷珵，雖然臉上還帶著笑，心裏已經咬牙切齒了。

莊弗槿看得出喬止逸心裏的嫉恨，不動聲色地越過他，和劉先洛打招呼：“您可是很不愛出門的，怎麽這次主動約人？”

劉先洛穿著登山服，顯得更年輕，只有三十多歲的樣子：“本來不想叫這麽多人，因為小沈一直跟我說柳山風景好，所以想和他來轉轉，正巧被止逸知道了，熱情到把你也請來了。”

聽了這話，莊弗槿往沈懷珵那邊看，後者也被喬止逸拉著說話，蠢蠢地不住點頭。

劉先洛順著莊弗槿視線看去，笑說：“喲，生氣了？嫌我和你的男二號說話太多了。”

“怎麽會……”莊弗槿低頭踢了踢腳邊的雪，“您多教教他，他現在對誰都沒個防備心。”

地面上幹幹凈凈的，可莊弗槿看著看著回憶起劉先洛拍沈懷珵背，姿勢如同擁抱的那一幕。

又想起劉先洛和他坦白，要用親密戲拿捏沈懷珵和自己綁定。

劉先洛從不做沒有意義的事。

莊弗槿猜測，他是想把沈懷珵養在身邊。

思緒紛飛，腦子有些亂。

導致莊弗槿登山也不能專心。

“欸，”沈懷珵從背後拉住莊弗槿的背包帶子，“應該往左轉，別走錯路了。”

“嗯。”莊弗槿也察覺到自己的心不在焉。

一行五人，他和沈懷珵走在最末尾。

莊弗槿放緩了腳步，慢慢地和沈懷珵並肩。

“其實有些東西，除了我，別人也可以給你的。”莊弗槿體力好，爬到半山腰氣息還平穩。

對比之下，沈懷珵已經氣喘籲籲。

他楞楞地擡起頭：“什麽東西？”

“你接近我想要的東西，名和利。不想要嗎？”莊弗槿說。

山上風景空曠，運動中大腦無暇去思考太多東西，這是個談心的好時候。

沈懷珵連連搖頭，又爬了十幾級臺階，他很小聲地對莊弗槿說：“我想要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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